性本欠虐

看点闲书,写些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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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墙可快,肝文随心
积极废人,根正苗红
闲云野鹤,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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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着掖着,切开黑黄
斯文败类,人模狗样
性感老液,每日都忙

【嘎龙】郑云龙说跟直男谈恋爱好累哦

刑警[嘎] X 酒吧驻唱[龙]

直男小刑警追求高岭之花的故事√

十八线三流恋爱故事√

字数1.2w↑

不甜不要钱√

郑云龙:跟直男谈恋爱为什么这么累?

阿云嘎:让大龙喊我一声嘎子怎么这么难?

阿云嘎与郑云龙正式公布大约在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不算公布,只能形容为马失前蹄,捉奸在桥。

天上下着小雨,两个一米八大高个儿拥挤地撑着把小黑伞,走在街上甚是突兀。过人工桥的时候,两人情不自禁相拥而吻,正巧王晰从便利店叼着豆浆的吸管走出,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好战友阿云嘎把人堵在桥上啃得意乱情迷。

于是照片不知怎的传到了刘令飞手头上,高天鹤顺理成章的在刘令飞手机上共享了照片。不过半个小时,微信群“四有好歌手”因为这张照片刷屏99+。

刘令飞:“在线观看现场版千年等一回。”

高天鹤:“男人看了走调,女人瞧了破音。”

梁朋杰:发来动画表情 [朱碧石呐喊]

王晰:“亮度调至29+可以看到神秘男子正脸。”

阿云嘎:“......我举报公安系统王晰队长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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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遇上郑云龙之前,总觉得自己要打一辈子光棍。追他的女生从警校门口排到局里的员工食堂,他愣是一个没瞧上。阿云嘎干的是警..察,但上头一直说他职业认同感不够,愣是不让他转正。阿云嘎也不在乎这些,对于撰写报告与述职的事情,他只觉着是繁文缛节,毫无可取之处。王晰是他同一起步线的兄弟,现在做了刑事部的队长,算是阿云嘎的上头。

阿云嘎握着好战友王晰的双手掏心掏肺,“晰哥,若是二十年后我未娶你未嫁,咱俩凑合着过吧。”

“什么屁话,你也不看看,咱俩般配吗?”王晰不够仗义,先行一步娶了美娇娘,还造个漂亮闺女。阿云嘎看了小娃娃满月的照片后感慨,“幸亏这大眼睛随了咱嫂子。”

“德行。”王晰给了他一拳,“知道你草原男儿志不在小家,但我还是期待有位女中豪杰能把你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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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接到刘令飞邀请的时候,正结束了他第一场老堂的试演。他搓着眼皮儿上的暗色眼影,“刘令飞你滋润了啊,酒吧什么时候开的?”

刘令飞道,“没几天,不算酒吧,是个音乐清吧,这不拉你过来给我凑个人气。”

郑云龙问他为什么自个儿不上台唱,刘令飞解释,当老板哪能亲力躬行。

“瞎讲究。”

对于郑云龙的感情问题,刘令飞每每提起便扼腕叹息,郑云龙大学谈过一次恋爱,但毕业分了手,随后便在疯狂接剧与驻唱的活儿中放弃了大好青春的桃色光景。

郑云龙道,“我一人作狗不寂寞,不还有你陪着吗?”

刘令飞赶忙反驳,“打住。你没人要,我还有人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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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和郑云龙第一次交手是因为一个贼。阿云嘎是抓贼的,郑云龙是被贼薅的。

郑云龙被贼盯上的时候,刚好跟高天鹤唱完一首每日点播率高达80%的《凉凉》。高天鹤唱完就犯着恶心一头扎厕所了,郑云龙则挪到吧台上给自己倒了杯苏打水。

贼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你们玩儿音乐的,估计挣不少钱吧。”

郑云龙打量这个带着金属耳环的男人,没有接话。他从不跟吧内陌生男女搭话,刘令飞给钱就唱,唱完就走,除非兼职给刘令飞当个临时前台,任何希望与其搭讪的男女都甭想撬开他的嘴,获取任何有情调的话语。

男人突然展开胳膊圈住郑云龙的肩膀,郑云龙抬手抗拒之间,只看见那人将刀子抵在他腰间。宽大的外套挡住了那把匕首,没人看得起贼的犯罪过程,郑云龙怒火中烧却不敢太过冲动。

“不好意思,我身上没钱。”郑云龙道。

那贼张口就来,“微信转账也行。”

biang的真不要脸,这没到年关贼也这么横行。

郑云龙本想用蛮力挣脱开那虚情假意的胳膊,不想匕首划开他衬衫,他能直接感受到匕首的凉意。

“支付宝行不?”郑云龙不怎么玩微信,微信钱包仅有的1.39还是他抢红包得来的。

郑云龙在转账金额那儿打了个两百,刀子直接在他腰上划了一道,“打发乞丐呢?”胳膊箍得更紧,疼痛感是真实的。正当他准备输入密码的时候,一只手夺去他的手机摁了锁屏。

郑云龙慌忙望去,高大的男人穿着高领毛衣戴着鸭舌帽,随后把手机塞进自个儿裤兜。贼蹭地站了起来,刀子径直捅了上去。电光石火间,那贼就被男人夺了兵器反剪了双手,一副银晃晃的手铐把那贼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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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是蔡程昱选的,又能解闷又不失情调的音乐清吧成为阿云嘎跟蔡程昱的友谊建交场所。阿云嘎帮蔡程昱搞定了个杀人犯,功劳倒全给了蔡程昱,年轻的小警员蔡程昱感动得痛哭流涕,非要请阿云嘎喝上一杯。

阿云嘎从一小时前便关注上了郑云龙,这个集英俊与才华于一身的驻唱引得小姑娘们连连尖叫,两人换了三次座位依然能够受到尖叫声的荼毒。郑云龙能够投入没一首歌,一歌作罢又会恢复那股清凛的气质,这很对他胃口。

打耳钉的男人在吧台上对郑云龙勾肩搭背,他感受到郑云龙的抗拒,阿云嘎也不舒服。

直到郑云龙打开了支付宝转账的页面,输入了不小的金额,职业的敏锐才让他意识到了问题。

贼是蔡程昱送回去的,阿云嘎留下来,说是要安抚受害者情绪。

场子一直是高天鹤撑着,郑云龙在门口跟阿云嘎道了谢。阿云嘎低头笑道,小事不言谢,忽然看见郑云龙白衬衫上的血迹,执意要送郑云龙上医院。

“皮外伤,我回去贴个创可贴都行。”

车被蔡程昱开走了,于是阿云嘎拦了计程车,把郑云龙塞了进去。郑云龙想,现在警民一家亲,这位小叔叔实在太热情。

两人一路攀谈,交换了姓名。郑云龙知道恩人叫阿云嘎,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郑云龙对这个名字感到好奇,阿云嘎说,他生活在草原。郑云龙回想阿云嘎把那贼摔在地上的场面,咽了口口水,“看出来了,身手是不一般。”那贼薅他郑云龙羊毛的时候,阿云嘎就像匹烈马拯救他羊毛于水火,恰巧这匹烈马不但根正苗红,长得还一表人才,高素质与高颜值使得郑云龙对他的好感度猛然上升。

医疗费是阿云嘎帮他垫的,郑云龙觉得怪不好意思,“阿警官,改天我请你喝杯酒吧。 ”

阿云嘎显得很开心,把他送到医院门口时随即又面露难色。

郑云龙问他,“阿警官,还有什么事情吗?”

阿云嘎嗫嚅双唇,开了口,“郑先生,能麻烦你跟我回一趟局里录个口供吗?”

郑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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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把这事情跟刘令飞跟高天鹤一说,两人都笑到桌子底下。郑云龙愤愤道,“我当时还以为他要跟我要电话喝酒呢,没想到是要拉我去局子。”刘令飞拍他的肩膀,蒙古汉子真性情,咱老百姓总归要多多理解警官的不容易。

“我看他是脑子缺了二极管。”

郑云龙给自己倒了杯梅子酒,刘令飞让他记得自个儿洗杯子。

这是什么人情冷暖的社会,郑云龙叹气。

阿云嘎第二次来店里,是刘令飞当班。阿云嘎作了自我介绍,便问刘令飞郑云龙在哪儿。

“大龙?他病了。”刘令飞说,“警官找他有事?”

阿云嘎显得有些失落,“没什么事,就是他那个案件......案件回访。”

刘令飞正招呼客人没回他,他有些手足无措,“要不,我下次再来,不打扰了。”正准备走,又加了句,“那郑先生他......刘先生帮我慰问一下他。”

对于一个歌手来说,郑云龙得的是大病——扁桃体发炎。此刻他正眼巴巴望着锅里的冰糖雪梨等候开锅。

阿云嘎一走,刘令飞立马给郑云龙打了电话。

“大龙,西北小野马找你来了。”

郑云龙一头雾水,“什么西北小野马?”

“保卫你社会主义羊毛儿的那位。”

郑云龙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给老子滚。”

刘令飞倒是照顾郑云龙的嗓子,聊了没两句,就改成微信。

刘令飞表示,小警官挺符合他的招婿水准。哪壶不开提哪壶,郑云龙顾不得嗓子,开了语音一阵怼,没说两句,想起锅里炖着冰糖雪梨,扔了手机去关火,水快被熬干,本想着浓缩是精华,郑云龙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齁甜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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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的嗓子还没好全乎,高天鹤一连顶了一个星期,眼见着郑云龙和阿云嘎坐在吧台上调笑,白眼差点翻到吊顶天花板上头。

郑云龙之前答应阿云嘎喝酒,不好意思食言,眼见这傻乎乎的警官带着两大罐京都念慈菴递给自己,气也消了一大半。

“郑先生还在生病,酒不能沾。”说完把郑云龙杯子里青岛啤酒倒进自个儿杯子里。

“我请你喝酒,我自己不喝,这不过意思。”郑云龙道,“叫我郑云龙就行了,或者叫我大龙。”

阿云嘎还是执意不让郑云龙沾酒,去吧台选了半天,要了杯樱桃味的气泡水,“叫我阿云嘎就好了,局里跟我熟的叫我嘎子。”

于是郑云龙端着娘不唧唧翻滚着粉红色气泡的樱桃水,跟阿云嘎碰了杯。

“你们局里应该挺忙的,专程赴我的约,我倒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局里总是风雨三月,太平三月,这几天正好没什么大事,小案子也不归我管。”阿云嘎摇头,他同郑云龙吐槽,这些日子他快变成电话接线员,时不时就有人打电话报案,要么就是男女朋友吵架,要么就是小孩儿头给夹缝里,再者便是八十岁老头的猫掉天井爬不上来。

阿云嘎将接电话的场景描摹得绘声绘色,郑云龙端起的高冷架子再也崩不住,把手搭在阿云嘎肩上仰声大笑,“这不有困难找警查嘛。”

两人又开始聊音乐。阿云嘎说,若不是他大哥,也许他会跟郑云龙一样成为音乐人。阿云嘎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市里的民族声乐大赛,拿了不小的奖项,郑云龙撺掇他,把他愣是带上了舞池。

高天鹤见两人一前一后上来,关了麦对郑云龙喊,“大龙你别公报私仇,有事说事,带什么条子?”

郑云龙嘁声,“想得美。”

高天鹤递了麦给阿云嘎,招呼着乐队给他起了个节奏,钢琴手下台去解手,郑云龙见状上去顶了他的位置。阿云嘎说,要不唱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吧。

前奏响起来后,阿云嘎一直望着郑云龙,以至于慢了两拍才接上词。阿云嘎的气息又稳又足,嗓音干净又明亮,阿云嘎喜欢用哼鸣带动尾音,倒是把这首老歌唱出了不一样的韵味。郑云龙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浮现出阿云嘎月下骑马在原野旁与清泉上遛弯的场景,于是他忍不住开了钢琴旁的立麦,跟阿云嘎一同混了高潮的和声。

一首结束,底下响起掌声与口哨,甚至还有小姑娘咯咯直笑。

“酒客上台唱歌,要另外收费的。”郑云龙说,“这个算我请你的。”阿云嘎笑眼一弯,摆了摆手便下台去,随后郑云龙也下了台。

“你可不准抢我饭碗。”郑云龙开了另一瓶啤酒,直接对瓶吹。阿云嘎伸手把那酒瓶夺下来,愣是去吧台又给他续了杯樱桃气泡水。

“我这是开心。”郑云龙说。

“开心也不行。”阿云嘎把气泡水塞回他的手上,“我们要有原则,生病不喝酒。”

“我这瓶盖都开了。”

阿云嘎想了想,“我帮你喝。”随后被阿云嘎对着瓶口吨吨吨一饮而尽。

高天鹤正清着嗓子,猛然瞧见这一幕,把话筒塞给小助唱,端着苏打水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出大事儿了。高天鹤想。

郑云龙上微信的次数突然变多了,有时候一边打着字,一边露出痴呆似的笑容。

“大龙,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刘令飞说着给郑云龙微信转了6.66元红包,备注是——拿去约会。

“滚。老子在谈新剧呢。”郑云龙道,“听说程何翻译了新的音乐剧,我在看内部发的配译初稿。”

刘令飞一副骗鬼的表情,“是不是程何的译本不知道,西北小野马的情书我就相信。”

两人正在二楼互怼,高天鹤上楼探了个头。

“大龙,小野马又来了。”

郑云龙喷出一口雪花纯生,“biang的你俩背着我说了多少坏话。”

这是阿云嘎这周第三次来清吧喝酒,有时候是一个人来,有时候带上蔡程昱,或是其他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掩饰自己的虚心,每当郑云龙主唱或是弹钢琴伴奏的时候,阿云嘎与朋友聊得可欢,眼神却没离开过他。

郑云龙上台时,便是全神贯注,所以他并不知道阿云嘎在看自己,当他下台后朝阿云嘎望去,只见他又是闷头喝酒。

郑云龙不爱热闹,所以当阿云嘎邀请他加入时,郑云龙便会拒绝。随后的几次,阿云嘎便是一个人前往,在郑云龙喝第三杯的时候,阿云嘎一定会夺下他的杯子,像个老妈子似的告诫他小酌怡情,豪饮伤身。

郑云龙哭笑不得,请我喝酒是你,不让我喝的也是你,干你们这行的怎么这么多原则?

刘令飞给郑云龙下了通牒,“郑云龙同志,可以喝我的酒,但请你不要再我的地盘公然虐狗。”

“狗嘴吐不出象牙。”郑云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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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令飞临时去了趟广州,大剧院那头给了他个巡演的档期,说是应粉丝的要求非得请他做特邀A卡,临时给他加了两场戏。

“净显摆。”郑云龙道。

郑云龙嘴里叼着牙刷,打开收音机调到固定的音乐电台,刘令飞给他打的电话,那时刚下的白云机场,听筒传来人流涌动与车辆鸣笛的声响,“我不在这些天,酒吧那头帮我张罗着。”

郑云龙“呸”地将那牙膏沫子吐了一池子,“营业额归我管,我克扣不死你。”

“要是赔了,你得让你那西北小野马给我打白条。”

“biang的老巴子给我闭嘴。”

看了眼日历,阿云嘎已经消失快两周了。

郑云龙有些不适应阿云嘎消失的日子,他安慰自己,刑警要做的事情这么多,也许现在正是他所说的“风雨三月”。但随后胡思乱想,这个职业危险系数这么高,搞不好阿云嘎已经化成灰了。

他尝试联系阿云嘎,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郑云龙很失落,这比他大学跟女朋友分手那次还要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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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朋杰是前两天刚来的兼职驻唱,大学期间学的是音乐专业,来酒吧不仅算赚个外快,也算小型舞台经验。刘令飞招他的时候问他,“都会唱什么?”

“我什么都会。”小梁同志也没开嗓,张口就来了句帕瓦罗蒂,吓得刘令飞鸡尾酒溅了前台一身。

“有志气啊小伙子。”

刘令飞收了梁朋杰,但三连警告不准唱帕瓦罗蒂。

刘令飞去了广州后,这旁酒吧生意倒是冷清了不少,那些个坐在前头的青涩小姑娘一个也没来捧场,但大腹便便的油头公子哥倒是来得勤劳,青春的气息瞬间被糜烂与堕落替代。阿云嘎也几日没来,郑云龙觉着没意思,也不再登台演唱,只是坐在钢琴前给梁朋杰伴奏,没一点儿生活情趣。

“云龙哥,给我弹一首贝加尔湖畔吧。”梁朋杰摇着麦咧着嘴笑。郑云龙很喜欢这个孩子,他身上那种青春的活力与对热衷事业的追求,就像几年前的自己,不想一眨眼自个儿都快奔三了,过得似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年轻真好。郑云龙这么想着,敲动了琴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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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那头有争吵的声响,郑云龙给了梁朋杰一个眼神,随后起身往吧台那儿走。

滋事的是个中年秃头,指着前台结账的小姑娘大骂,“我上回还在这喝酒,今儿怎么就翻倍?把你们老板叫来。”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酒价没有变过,你肯定记错了。”脸上保持微笑,心里把这秃子骂了半边天,睁着狗眼讲屁话,你这油光锃亮的脑袋我郑云龙可是第一次见。

“不是老板你放什么屁,我刚刚看你这小白脸在那头卖唱......”

“一共消费是五百二。”郑云龙忍着怒气打断他,心里头想的全是刘令飞跟他讲的“人在店在,店亡人亡”,就算给刘令飞一个面子不掀了他房顶。

那中年秃子骂骂咧咧掏出几张钞票,重重拍在吧台上,震得酒杯丁零当啷的响。恰巧梁朋杰切了首老歌《不知好歹》,正好唱至高潮,“不知好歹活不到现在,什么都看不过眼因为你失败......”

秃子啐了一口,疾步冲到舞池中间揪住梁朋杰的衣领,大骂道,“唱得什么玩意儿。”骂完便大力一扯将其拽下台。音乐戛然而止,舞池旁席座上的酒客慌忙起身让开两步。

梁朋杰诶呦一声,胳臂摔在落地灯旁边,麦克风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正巧到了换班的点,高天鹤从二楼高雅地端着苏打水下来,一眼便瞅见郑云龙一拳给了个秃头。

“完了,要出事。”高天鹤顾不得高雅,忙放了苏打水上前去。

郑云龙第二拳落在秃子的鼻子,那血顺着他黑咕隆咚的鼻孔就下来了。高天鹤去扶梁朋杰起身,郑云龙腾出眼神关切的看了眼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男孩儿,不想秃子眼疾手快,在他背后突然袭击,勒着郑云龙的脖子把他撂倒在桌上,上头有几只酒杯滚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有两只酒杯被郑云龙的后背击碎。

“大龙!”

秃子掐着他的脖子猛地发力,“我弄不死你!”郑云龙一时间竟掰不开那双糙手,后背被玻璃碴硌得生疼。

恍惚间觉得听见一群男童吟唱中世纪的格里高利圣咏,那是上帝的召唤。我郑云龙一世英名就要死于一个秃子之手。他这么想着。

突然,圣咏消失了,禁锢在脖颈的压力也消失了。他的视线重回了昏暗的灯光,高天鹤的和梁朋杰把他围得严严实实。

“云龙哥你没事吧!”

郑云龙拖着酸痛的后背直起身子,只见不知从何而来的阿云嘎,揪着秃子左一肘右一膝,秃子趴在转椅上蹬楞着腿,又被阿云嘎拽起一脚踹上了后腰,一个趔趄就栽进了凳子底下。

阿云嘎红了眼,抓起台上半杯朗姆酒一饮而尽,看客随后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与赞美,掌声稀稀拉拉愣是鼓了十来秒。

郑云龙看到阿云嘎就来气。玩了两个星期的失踪,今天怕是专门看他的笑话。

高天鹤捅了捅郑云龙,“行云流水犹如山间疾风,就是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也不如这般过瘾。”

郑云龙:“......,biang的你们聊,我走了。”话没说完,被高天鹤摁住肩膀,“要走也不该是你走,小野马好不容易英雄救美一会,我高天鹤替你吹捧两句吃醋了?”

“滚。”

高天鹤我劝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郑云龙这么想着,却不说话,心里头是五味杂陈。他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害怕见到阿云嘎,于是起身活动了肩膀。见阿云嘎朝他走过来,郑云龙转身晾给他一个后背,径直往二楼走。

阿云嘎喊他的名字,追上二楼。

高天鹤翻了个白眼,“这烂摊子算是丢给我了?”转眼一看,那秃子溜得倒快,梁朋杰正和几个鼓手收拾地上的残局。

高天鹤寻思着,要不飙个High C安抚一下酒客情绪,也不枉我头牌驻唱的身份。转头往二楼瞅,阿云嘎正把郑云龙圈在臂弯下。

高天鹤:“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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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阿云嘎疾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借着力双双倒坐在二楼沙发上头。

不等他把话说完,郑云龙插了嘴,“这位远方的朋友,不知是哪阵西北风把您刮到这儿的。”

阿云嘎的眼神停在他身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身上好似快被这炽热的眼神烧出个洞。

“别动。”阿云嘎上前去撩他的衣服。

郑云龙一惊,“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嘛!”

“别动。”阿云嘎说的更轻,他把身子转过来,把那T恤高高捋起,郑云龙后背斑驳着几道狰狞的口子,上头肉眼可见的碎玻璃渣嵌在里头。

“我送你去医院。”那声音不容置疑。随后拽着他往楼下走。

郑云龙火气蹭就上来,“你什么毛病啊,我让我去我就得去。”一声不吭就玩消失,半个月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开口第一句要带他上医院,这唱得是哪门子戏。阿云嘎不回话,只是更蛮横地拖着郑云龙下楼,经过高天鹤和梁朋杰,这阵势吓得高天鹤HighC都跑到小字组a上去,“什么情况,西北小野马脱缰了?”

车停在门口,郑云龙就这样被塞了进去,汽车发动后朝着医院开。阿云嘎的味道很熟悉,郑云龙有种莫名的情感堵在胸口,对方的一言不发更是让他憋屈,他索性把头靠在窗户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灯,看着看着就湿了眼眶,眼泪就这样下来了。

“很疼吧......”阿云嘎开口,他一直借倒视镜看着郑云龙,“快到了,再忍忍。”

郑云龙揉了揉眼睛,摇头,“我砸了刘令飞的店,回头他要找我算账了。”

郑云龙想问他,为什么半个月不联系自己,脸皮儿终究还是薄了,想着凭啥我郑云龙要对你寒虚问暖,显得我好在意你似的。

但是郑云龙确实挺在意的。

话没好意思问出口,直着身板低头闭目养神,也没发现阿云嘎一连闯了三个红灯。

郑云龙想着,芝麻大点儿伤,阿云嘎愣是把自己送进了手术室。坐在手术台上,医生剪开了他的T恤,拿着酒精和镊子开始清理伤口。

酒精洒在背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缝了口子后那一圈圈纱布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

郑云龙叹气。没必要,真没必要。

郑云龙衣服绞了个大窟窿,他不得不穿着阿云嘎的外套出医院。

两人依旧一言不发,车内温度高得可怕,阿云嘎只觉得喉咙一阵烧灼,抓起副驾驶的半瓶水一饮而尽。

郑云龙一肚子话在心里头组织了千遍万遍,想先骂上几句爽爽口,随后甩个脸色从车里出去,告诉阿云嘎,咱俩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嗫嚅了半天,话到嘴边又变了意思。

“你怎么才来。”

说完这话,郑云龙就后悔了,这话问得倒显得自个像不懂事的受气包,一点儿也不符合他郑云龙见人杀人,见鬼拆魂的气质。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阿云嘎口中吐出来,郑云龙觉得不太真实。

“我辞职了。”这是阿云嘎说的第二句话。郑云龙一口气哽咽在脖颈处,比秃子掐自己的时候还要窒息。

“你开什么玩笑。”郑云龙哑然。

阿云嘎没开玩笑,他辞职是因为王晰的事情。半个月前局里接二连三出了两个案子,一个是有组织的团伙持械抢劫案件,另一件是绑架案,前几日两个案子一起破的。

王晰作为队长负责了这个案子,阿云嘎是副手。费了点周折抓了几个喽啰,阿云嘎的手机也是那个时候丢的,也一直来不及跟郑云龙说。好容易套了他们的话,就在准备对犯罪头目实施抓捕的时候,那头目不知哪儿得的消息,绑了王晰的小闺女。

阿云嘎那时正在审讯室协助录口供,找到王晰的时候,王晰正坐在厕所的马桶上掉眼泪。阿云嘎第一次见到硬气的王晰这副模样,没等他安慰两句,王晰给水池放满了水,一头便扎了进去,也没搭理阿云嘎,随后抹了把脸,将电话播了过去。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过去,对,我一个人过去,别动孩子。”

重新规划了作战计划,王晰一如既往地镇定,额头却是满布细汗。阿云嘎是跟王晰一块儿过去的,抓捕小组饶了远道便装包抄在后头。交人质的时候,小姑娘哭得嗓子都哑了,那罪犯跟王晰交了火,子弹钉在阿云嘎藏着的那棵树上。阿云嘎举枪出来的时候,罪犯的子弹从王晰大腿上擦过去,王晰的子弹贯穿了罪犯的头颅。

王晰瘸着腿,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安抚她的后背,小姑娘抽抽搭搭抱着王晰的脖子。

“爸爸,你流血了。”

“爸爸没事儿。”

阿云嘎那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只觉得王晰就是他自己,抱着他脖子的是郑云龙,两人涕泗横流的抱在一块儿,阿云嘎不知该如何给郑云龙交代。于是莫名的恐慌充斥着他胸口,他担心这一幕会真实的发生。

“我记得你都快转正了。”郑云龙道。

阿云嘎笑得释然,“就算转正了,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不一定非做警)察,我其实真的挺喜欢唱歌的。”

郑云龙撇了撇嘴,“那我勉为其难的帮你问问刘令飞,把高天鹤主唱的位置让给你?”

“别吧,我怕他揪着我耳朵飙花腔。”

两人开怀大笑。

郑云龙生阿云嘎的气,本身就是没理没由,现在的郑云龙只想着该如何把阿云嘎塞进他们“摇滚年代”的驻唱团,那半个月慌乱紧张的彻夜思念所带来的焦灼与怨怒,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于是与阿云嘎的重逢便只剩下欣喜与愉悦。

事实上,阿云嘎脸皮儿比郑云龙还薄,胆儿比郑云龙更小,他酝酿的第三句话没敢说出口,生怕郑云龙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搓在地上摩擦。

于是阿云嘎在他心底把这话重复了好些次。

“我想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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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开的是酒吧,不是巡回乐团。”刘令飞非常不满,屈着食指在吧台上敲了又敲,“我这刚下了飞机,你不关心一下兄弟我的巡演结果,净是帮那西北小野马说话,我问你,酒吧那损失,阿云嘎啥时候替你给我打欠条?”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今个我不骂你,你就给个痛快话。”郑云龙不依不饶,“这人你留还是不留?”

白日里酒吧并不营业,刘令飞给自己起了瓶雪花纯生,直接对着瓶口吹上,随后压低了声音,“不对啊大龙,你这,有情况啊?”

“我没走前,你可是把他嫌弃到西伯利亚大草原去,几日不见,你俩这是成了?”

郑云龙直起腰板,“我靠,你瞎说什么呢?”

要是刘令飞还不能看穿郑云龙的心思,那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人能看穿他了。两人建交七八年的战略伙伴关系,郑云龙放个屁他刘令飞都知道昨晚吃的什么夜宵,更别说如此反常的口是心非,堪比月下花前的怀春少女,就差脸上写着“我中意阿云嘎”几个大字儿。

“还不说实话。”刘令飞道,“就快奔三的人了,遇到个合适的不容易,阿云嘎人挺不错的,他要是把你收了,我也放心。”

他又说,“我看得出来,那人在乎你。你见哪个小警员三天两头往酒吧跑,就是为了听驻唱亮两声嗓子,弹几首钢琴的?也就你阿警官有这闲情逸致。”

“我前几天跟丽东搭档还聊起你,丽东说要给你算一卦桃花,要你把生辰八字发给她。”

郑云龙听得犯了困,支起胳膊没好气,“算了吧,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就知道你俩在一块儿准没好事。”

随后刘令飞转身去起另一瓶啤酒,郑云龙兀自嘀嘀咕咕,“我俩没可能。”

正巧有人推门进来。

“不好意思,酒吧现在没到营业时间。”刘令飞朝外头喊。

进来的是阿云嘎和另一个穿戴一丝不苟的男人。“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晰哥,王晰队长。”几人寒暄两句,便叮铃哐啷地整起酒杯倒酒。

“我也就是来看看嘎子新的工作环境,”王晰说,“嘎子算队里半个劳模,可惜一直没转正,我们都挺舍不得嘎子的,但谁让他自个儿挑的路呢?”

王晰笑得很爽朗,以至于郑云龙犯了职业病,觉得这般好的共鸣腔,不去学个美声实在可惜。

“我顺便来看看,到底是哪位佳人让嘎子心甘情愿放弃转正的机会。”

“瞎说。”阿云嘎的目光在郑云龙身上做了短暂停留,随后去推王晰肩膀。

郑云龙慌忙咳嗽两声,“嗯......那个唱花腔的鹤姐姐今天没过来,晰哥你来的不巧。”

“哦——”王晰答应得意味深长的,“是该专程登门拜访这位鹤姐姐了。”

阿云嘎尬干笑,“大龙你开什么玩笑。”

王晰接了个电话,说了声抱歉兄弟,跟刘令飞和郑云龙交换了联系方式便赶忙离场了。刘令飞一看表,喊了句“二楼微波炉里还热着披萨。”蹭的便上了楼,随后就跟被微波炉吃了似的,再没看见影子。

阿云嘎怪王晰这电话真不是时候。

郑云龙骂刘令飞真不够义气。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又怕被烧灼一般,别脸过去。阿云嘎盯着酒杯里的酒,活像审视犯人一般。郑云龙去瞥阿云嘎,盯着酒杯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也不知道是同他喝酒,还是同酒呛他。

郑云龙又急又气,把阿云嘎在心底骂个一万次,就一句痛快话,我郑云龙马上摊牌。可你阿云嘎偏偏像个扭捏大姑娘似的,没一点办案那雷厉风行的气派作风,于是郑云龙开始考虑,是否是自己应该更为主动才是。

“新街开了家甘草水果,要不我们去看看?”这是阿云嘎糟糕的开场白。

“行啊,反正还不到营业时间。”这是郑云龙在努力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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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两个梨吧,你用嗓子多。”

“芒果不是热带水果嘛,少切半个吧,怕你上火了。”

“甘草少放些,怕你吃不惯。”

阿云嘎跟老板张罗着,话却是对郑云龙说的。

磨磨唧唧,越看越气。

郑云龙甩了脸色,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阿云嘎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无人经过的巷道,郑云龙才停下脚步,转身把阿云嘎堵在墙跟前。

“我把话说明白了。我郑云龙,喜欢你阿云嘎,很喜欢。你要是对我有意思就给个痛快话,要是没有......也给个痛快话。”他顿了顿,“不过从我既然答应给你找工作,就一定不会食言,酒吧驻唱你依然可以来,但咱俩的班次必须调开,你在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来,我换班的时候你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郑云龙话没说完,阿云嘎扳过他的脸重重吻了上去,他一路攫取郑云龙口中所剩无几的空气,将他逼的满脸通红。郑云龙想,连唱十五拍也没有跟阿云嘎接吻这么累人,阿云嘎放开他时,郑云龙只觉得他像个吸人精气的老妖怪,把自己亲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满脑子嗡嗡响。

他后退两步抹了把嘴,“不是,阿云嘎你几个意思?”

阿云嘎掷地有声,“就这个意思。”

说完上前去,打算再次吻他,郑云龙探手挡住他,眨巴他那双眯的狭长的大眼,“不不不嘎子,嘎子,你让我......换口气。”

阿云嘎一怔,顺从地与郑云龙拉开了距离,又无比认真的端详着眼前人。

郑云龙问他,“看我做什么?”

他回答,“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喊我嘎子。”

【END】

番外:

阿云嘎手机在跟王晰出警那次掉的,郑云龙不得不重新花时间记住他的新号码。

阿云嘎的加入,给刘令飞带来了新的收入。

双钢与二重唱包揽了酒吧每日情歌,店里又新增一批羞里耷拉的姑娘,喝酒的便点几杯,不喝的就吃个果盘儿,一见二人上台便呼啦呼啦地鼓掌呐喊。

那日两人正坐在钢琴前研究和声,郑云龙手机铃声响。

“你好,哪位?”他没空搭理这电话,索性开了免提。

“先生是这样的,您儿子在上课的时候晕倒了,现在刚送到医院抢救,现在需要您缴纳三万块费用......”

郑云龙看了眼来电显示,这不是嘎子丢的那部手机吗?

“如果不缴纳费用马上手术,孩子会有生命危险。”

“哦,那让他死了吧。”郑云龙挂了电话。

阿云嘎:怎么了?

郑云龙:说你在医院抢救。

阿云嘎:......

郑云龙:你之前给我备注的什么?

阿云嘎:祖宗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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